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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章 盛夏的谋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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无数的暗色屏风围成封闭的圆弧。晕晕灯光下,屏风后有人影微晃。

“那个咒灵或许可以利用。”

一层幕布后,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声,响动像是虫类细长触角的试探:

“……”

“总之,还是执行死刑吧。”

“……必须立刻执行死刑。”

他们似乎达成了一致。

那被微弱灯光映出的屏风后,比起人类的身影,更像黏连在一起,恶心至极的怪物。

“死刑也要经过老子的同意吧……”

“轰!——”

屏风炸裂迸溅碎裂成不规则的块状,化为齑粉被风扬起。

“大家。”

苍蓝色的眼睛藏着无人极地的万里寒冰。

……

一如你对监狱的印象,这里阴冷又潮湿。

你仿佛被困在了狭小又漆黑的铁桶。

粗大的铁链从墙顶悬挂而下,直插地面。湿冷的墙壁上贴着密密麻麻的符纸,寒气有如实质般透过薄薄纸面溢出,如同某种不甘的怨气一样钻入你的皮肉,你开始感觉到寒冷。

不知从哪传来的滴答水声,令你莫名的想起倒放的沙漏。

时间在滴答水声中流走。

关着你的门外似乎还站着几个人,离得不算远。

隐隐约约的,你听到“死刑”,“咒灵”几个词。

不过,这已经足够了。

大概是想到迟早有这一天,被关进监狱里你的心情却莫名放松下来。

你微仰起头,望着狭小空间里高而远的灰色天花板。

感受到脖颈传来的有些酸痛的拉伸感,你收回视线,抱紧了呆在床边的咒灵。

这个狭窄的监狱用单人床,只适合你一个人在上面,他只能呆呆地在床侧守着你。

似乎完全搞不清楚状况,他只是一如既往地用那双琥珀色的巨大眼球看着你,一眨不眨。

你在那张小小的床上跪坐着,抱着幸太的双手如同束缚的藤蔓一样,越收越紧,仿佛要把他一起融进你的身体里。

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身体,你感受着面颊下涌动着的,像是黑色的雾气,怎么抓也会从指缝间溜走,于是你贴得越发的紧密。

你开始感到害怕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「游戏」和「现实」仅仅只是区分此岸和彼岸的说法,你忘记了里面的含义。

于是你驯顺地进入了这个世界。

一个因为「絵島幸太」的存在变成「现实」的世界。

这个用「爱」捆绑住你的虚假世界,让你连猜疑也变得如此的后知后觉。

没有比即将到来的死亡更让你感到清晰的时刻了。

你无比明确地明白,自己爱着絵島幸太。

你也无比明确地明白,自己越来越放大的恐惧。

「橘香柃乃」爱着「絵島幸太」。

你早在这场游戏里彻彻底底把心输掉了,也早就分不清什么是真实,什么是虚假。

这真的只是游戏吗?

没有人能回答,于是那颗困惑的心掉进了黑色的山谷里。

爱意伴随着恐惧的潮水席卷而来,淹没过你的头顶,你感到窒息般的难过。

反反复复,反反复复。

在煎熬的反复里,你质疑起絵島幸太对你的爱。

怀疑从破碎的镜面裂痕上一点点延伸,你开始解构,然后发现——

连他的存在是虚假的,

你也是虚假的,

「爱」也是虚假的。

不可以,不可以这样!!

强烈的窒息感让你想要大口喘息般仰起头,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溢满了你的眼睛,滚落了下来。

你好像是溺水者抓住了唯一的浮木般紧紧攥住絵島幸太,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
喉咙仿佛被掐住的窒息让你开始仔仔细细,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表情。你不安又焦虑地看着他,尤其是紧紧凝视着他琥珀色的眼球,急切地在寻找你想要的证明。

那双眼睛一如既往,但你已经没办法回到往日的自己。

你没办法从他的眼神中看出,他对你的爱是出于本心,还是数据的推演行为。

接连不断的怀疑和困惑又如同一层层蛛网覆盖住你,你感到无法呼吸。

幸太君对我的爱是真实的吗?……

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下来,难以接受的事实让你无法闭上眼睛。你只好痛苦地蜷缩着,失去力气的双手开始推拒着他的怀抱。

你急促地喘息着,像是下一秒就要死掉了一样。

滚烫的热意从慌乱的心脏顺着血液的流动传向了身体各处。酡红附上脸颊,连脚趾也泛起了细细的红。

热意带着侵入骨髓的疼。

要被烧死了吗……

大脑似乎产生了幻觉,有滚烫的火焰在舔舐着你的身体和灵魂。

这样的疼痛又让你开始渴望起对方冰凉的拥抱,你放弃了抵抗,屈起手肘十指紧扣附在急速喘息的胸前,小心翼翼地贴近他。

他的身躯凉凉的,像寒冷冬夜的雨。好冷,冷得你后悔再次抱住他。

好痛苦,好痛苦。

你开始厌恶起自己,失去焦点的瞳孔只有泪水滚落,牙齿轻轻啃咬着指甲,眼泪便顺着手指抵着的柔软唇瓣流向舌尖,是苦涩的味道。

在死刑执行前,你就要被自己杀死了。

大脑是混乱的战场,到处是心脏碎掉的尸体,血色如同不眠不休的怀疑缠住了你。

似乎是要摆脱这种恼人的钝刀子割肉似的折磨,你跪伏着的身子强撑着微微立起,膝盖骨向前缓缓挪动,感受着底下翻涌的触感,那是随时会淹没你的深海。

你抵在幸太的耳畔,诉说着甜蜜动人的情话:

“最后一次把我吃掉吧,幸太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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